慕尘

这是《天之下》第一篇《翠环》的同人OOC故事，劝退预警。

脑洞来自昨晚QQ群聊天翻出来的一条微博：作为好食冷面者，至今看到冷面夫人这个称号还是很出戏。

狂笑之余，有了这个脑洞打开的故事。

再次说明，OOC，劝退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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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时候，唐绝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在唐家堡自然引起了一些议论，有人说唐绝很喜欢这个女人，还有人说这个女人出生不干净。

对于唐老爷子来说，这些议论不过是一阵风，刮过就算了。唐绝排行第二，虽然他的性子机变过人，且有些忍性，深得老爷子喜欢，然而又如何？毕竟不是长子。至于女人，年轻人总是有些冲动的，就算是个妓女也不过是一时之欢，实在是喜欢，讨回来做个小妾便是。

不过说起来，唐绝这孩子，倒有几分像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似乎自己曾经有过那么一个女人。对，是在关外，冰天雪地里有那么一个镇子。剩下的记不清了，模糊的记忆里有跳动的火焰，有烧喉咙的酒，有噼啪作响的木柴，有没到腰深的雪，有投机的商人和侠客，还有一个女人和红艳艳的嘴唇。每次他累了，就去那个女人那里躺躺，吃上一碗她亲手做的冷面，酸，辣，甜，就像那段日子。

那个女人生意很好，大概是够劲。烧刀子一口气能喝一壶不眨眼，来来往往的汉子看了都咋舌。她那里的肉肠切的最厚，嚼起来最有味道。她的荤段子能让一些没太见过世面的雏儿脸红。裹在厚厚的皮袄子下面的那双长腿，据说能夹死人。男人们都想试试能不能被夹死，她也不太拒绝，只不过哪个男人要是那话太小或者活不好，必定要被她一脚踹出门，不出三天，关外的活人估计都会知道。

那个女人卖酒，来的男人都会来喝碗酒。关外那鬼地方冷，不喝点总觉得不热乎。一碗烧刀子，几块肉肠，再配上红通通的火堆，跟冷着脸的老板娘调笑几句，在关外的风雪里就是神仙日子了。

唐老爷子那时候还年轻，同行的喜欢叫他小唐。谁都知道老板娘对小唐最好，酒倒给他多一点，夹的肉肠也要多两筷子，甚至心情好还给他做冷面吃。冷面是关外喜欢的吃食，大多数人都会做会食，老板娘不喜欢冷面，酒馆里永远没有，她喜欢热食，热腾腾的才好。但是小唐在的时候不一样。

“为什么做冷面给我吃？”

“因为关内没有啊。”

唐老爷子躺在院子的摇椅里，一摇一晃。居然连这句话都想起来啊。还有呢？还有什么？

关外冷，撒出去的尿都会结成冰疙瘩。只有老板娘那里最温暖，倘若她心情好，躺在她身上，一摇一晃，波涛汹涌，神仙不换。

他是去关外出任务的，有时候会受伤，甚至伤的很重，总是老板娘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他也习惯了出完任务就回到那个小酒馆，有时候心情好就跟老板娘讲讲关内的故事。老板娘是地道的关外人，二十多年只见过风雪，还有剥了皮剁了掌的熊。那些关内的桃花啊、燕子啊、竹林啊、画舫啊总能让她眼睛一亮。只有这个时候的老板娘会不太冷，有了一些少女模样。

最后一次任务不太顺利，小唐受了严重的伤，最糟糕的是被发现了。

他最后一次回到小酒馆，说：“我要走了。”

这两年他说过很多次我要走了，但这次不一样。

老板娘说，”我跟你一起走。”

他说，”我的伤太重，你别跟着我。”

老板娘点点头，帮他收拾了包袱。他拖着伤腿走出去两里路，背后火光熊熊。他想了想，坐在路边等着。

老板娘说，”我的酒馆没了，你要带我走。”

他沉默了半天说，”这个伎俩很老套。”

老板娘说，”老套不老套没关系，总之我要跟你走，只有我能照顾你，我还很会做面，我可以养活我们。”

他说，”我不需要照顾，也不需要你养活。”

老板娘想了想，笑了，说，”我要去你说的关内看桃花，看你们四川的竹子，还有叫熊猫的熊。我不认识路，跟着你可好？”

那个女人笑的可真好看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来的时候那张脸仿佛就在眼前。后来呢？唐老爷子忘了。也许他们成功的逃回了关内，也许他们在半路就被找到了。是的，若是在关外就被找到了，也许就成同命鸳鸯死在一起了，那没准也挺好。

那个女人也喜欢叫他小唐，只知道他是来自四川的小唐，却不知道，那是唐门的唐。

唐门是武林的九大家之一，唐门是西南的巨擘，唐门是个最讲规矩的地方，唐门的家主立长不立贤，小唐排行老大。

好多好多年了，后来的事唐老爷子不记得了。似乎有个女人为了救他死了，是的，为了救他，心甘情愿死了。是心甘情愿的吧，毕竟那个女人真的很喜欢他。他如愿以偿的接掌了唐门，杀了好多人，为什么杀了，似乎也忘了。

唐老爷子起了身，人年纪大了，回忆往事是件很累的事，不是所有的事都是那么愉快。只不过，他突然想去看看他的儿子，顺便再看看点别的。

老爷子走进来的时候，唐绝正在吃面。那是一晚冷面。

唐老爷子讨厌面，全唐门都知道。有唐老爷子在的时候，桌上永远没有面。哪怕是庆祝生辰，也是简单的寿桃和酒，从来没有什么长寿面。小辈们嘴馋了，只能偷偷去外面吃，但是绝对不能被老爷子发现，那必然是一顿好打。久而久之，唐门上下也就再也看不到一根面了。

唐绝当场吓坏了。他并不是很怕老爷子，但面这个问题似乎从小根植脑子里，他喜欢吃面，只能在四川外吃，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竟忘了这个规矩。

奇怪的事发生了，老爷子并没有当场掀了桌子，甚至没有大发雷霆。他只是瞪着眼睛看了半天，然后问了一句：“谁做的。”

“我做的”，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唐绝身后传来。

唐绝头皮一紧，坏了，第一次见老爷子就出事了。他急急忙忙的说，“翠环新来，她不懂规矩，是儿子错了。”

他的解释还没完，只听见老爷子说，“还有吗？有的话，给我来一碗。”

唐绝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一天。回来的路上他想了没有一万遍也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遍要如何让翠环跟老爷子见第一面最稳妥，始终没得其法。却没有想到，是这样一个开始。老爷子抽风了？

翠环又去后厨端了碗冷面出来，放在老爷子桌前，便默默的站在一边。唐老爷子也没做声，沉默了吃了那碗面。他吃的很慢，慢到唐绝觉得过了一辈子那么长。又仿佛很短，因为他什么也没来得及想。

“这碗冷面做得好，谁教你的？”

“没人教，在妓院的时候天南地北的吃食都有。喜欢这个，就看着厨子师傅自己学了点。”翠环的回答很简单，也丝毫没有回避自己的身份。唐绝额头的冷汗已经快滴下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似乎翠环的坦荡给了他一些勇气，他又觉得仿佛好些了。

“你叫翠环？你喜欢我儿子？”唐老爷子没有看翠环，只是随意的问。

“是。”翠环顿了一下，又说，“我还喜欢这里。”

唐老爷子伸出筷子轻轻拨了拨面汤，“这碗面做得不错，各种食材恰到好处。”他突然抬起头看着翠环，“你对味道很敏感。”

翠环点点头，然后说：“我可以留在这里？”她问的很淡然，就好像天经地义一般，唐绝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后就看到他老爹站起身来，拍拍他的肩，袖子一甩，就这么走了。

唐绝愣了半天，也不知道唐老爷子是什么意思。翠环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淡淡地说，“我可以留下来了。”

“为什么？”

“我的舌头，可以分辨所有的味道，包括毒药和材料。”

从此，唐家堡正式多了一个女人。

她不姓唐，自然不能学唐门的武功，更碰不到唐门的毒药配方。她叫翠环，是一个外人。后来她真的嫁给了唐绝，再后来，她执掌了唐门。

很多年后，有一天，唐绝笑嘻嘻的对她说：“你整天板着脸，知道现在外面叫你什么吗？”

“那些武林人士，能说出什么好听的，随他们去吧。”

唐绝依旧一脸笑嘻嘻，“你看你这样子，外面现在都叫你冷面夫人。”说完，他拿着筷子挑起一根冷面，大声笑了起来。

翠环看了他半天，突然“扑哧”一声也笑了出来。

两个人笑了半天，唐绝说，“我有好多年没见到你笑过了。”

翠环也止了笑。“冷面夫人，冷面夫人”，她念了几遍，“我喜欢这个名字，就这样吧。”

（完）